周絮也觉得匪夷所思,道:“老温,拿回去慢慢研究再说。”
    “嗯。”温客行敛了思绪,先将阴阳册收起来。
    张成岭见师叔的脸色不好,连忙道:“不用担心。我娘说过,女子本弱,为母则强。那么多母亲,不都平安生下孩子了吗?我娘还生了三个呢。阿湘姐姐的身体一向很好,一定会没事的。”
    “嗯。”温客行笑笑,稍微缓了一点儿心情。也对,那么多女子生孩子都没事,阿湘肯定也会没事的。
    阴阳册找到了,温客行松了半口气,若是阿湘一切顺利,自然上好,可是万一难产……温客行另外半口气,死活松不下来。
    沈慎找到机关总枢,将里面的机关全部关掉,才道:“六合心法就在里面,我们取出来,交给叶前辈吧。”他顿了一下,又叹道,“当时我们想要创出一种新的武功,为此不惜用一切手段,窃取了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籍,现在想来,确实不该。只是事到如今,冒然还给他们也不合适,否则又是一场轩然大波。”他又叹了口气,不知道该怎么办还好。
    “既然来了,我们就去看看吧。”周絮道。
    “嗯。”温客行点头,和周絮一同往里面走。
    张成岭挠挠头,这里不管了吗?罢了,他放下所有的东西,准备跟着师父和师叔往里走。忽然,他眼睛余光一闪,看到一个人,猛然睁大了眼睛。
    只见一人站在门口处,外面的雪光照进来,将那人身上绿光照得异常明亮,衬得高大的身影和背后的阔剑异常醒目。
    这个身影实在太熟悉了,张成岭某段时间与之朝夕相处,一眼就认了出来。
    “叶前辈!”张成岭又惊又喜,算起来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叶白衣,骤然见到,不由惊喜非常。
    叶白衣走进来,没有了外面的雪光映照,张成岭这才看清他的脸,不由又睁大了眼睛。
    不过大半年不见,叶前辈竟然老了许多,头发有一半都白了,原本年轻俊美的脸也变了,皮肤微松,看起来竟然似三十岁的模样。
    张成岭张大了嘴,不由问:“叶前辈,你怎么了?”
    叶白衣轻笑了一下,道:“没什么。不过是生老病死,人之常情。”
    “可是,可是……”你是长白山剑仙啊。张成岭喃喃地没有说完。
    周絮和温客行,以及沈慎听到张成岭的声音,走到一半连忙回来,见到叶白衣也是一惊。
    周絮关心地问:“叶前辈,你怎么了?”
    叶白衣摇头,问道:“六合心法就在里面?”
    “是。”沈慎答道。
    “带路吧。”叶白衣吩咐。
    “是。”沈慎连忙在前面引路。其余人跟上。
    武库里面竟然大得很,有许多密室,他们转过好几个弯,沈慎才带他们停下,指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说:“六合心法就在那里。”
    “嗯。”叶白衣点头,直接将盒子打开,取出来一卷书,上面写着四个字:六合心法。
    叶白衣随意翻翻,又合上,叹了口气。
    沈慎和周絮温客行都没有出声,张成岭却好奇得问:“叶前辈,这本六合心法是假的吗?”
    “不是,是真的。”叶白衣见张成岭满脸的好奇,招呼他,“你过来看看。”
    “哦。”张成岭开心地走过去,将叶白衣随意递给他的六合心法打开观看,见上面的内功心法与普通的内功心法没什么不同,不由问:“叶前辈,六合心法有什么特别吗?”
    “别看了。”叶白衣抽走了他手里的六合心法,道,“知道你记性差,才让你看的,反正你也记不住。若是你师父那样聪明的,我一眼都不让他看。”
    张成岭眨了眨眼睛,叶前辈是在骂他吗?
    叶白衣拍拍手里的六合心法,道:“六合心法,可以让人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,那已经不是人的境界了。”他笑了一下,道,“你们看我就知道了,一百多岁了,模样从未变过,可是只能活在长明山上,吃冰饮雪,无趣得很。”
    张成岭有些茫然,那样有什么不好吗?
    沈慎和周絮温客行却很快明白了叶白衣的言下之意。温客行迟疑地道:“老妖、叶前辈,你以前只能吃冰饮雪?”
    “是啊,不但只能吃冰饮雪,而且只能住在极寒之地。”叶白衣轻叹,“否则就会面临天人五衰,离死不远。”
    “那你还吃那么多?拦都拦不住。”温客行有些生气。他忽然想到,曾经骂过叶白衣一句“早晚吃死你”,现在想想,竟然一语成谶。
    “是你不懂得尊老。”叶白衣笑了,仿佛回到了那一段同行斗嘴的时光。他笑笑,又叹道,“我已经活得够久了,不想再活下去了。”他摸摸手里的六合心法,道:“这样的武功,不该留存在世上。”说完,手上微微用力,六合心法秘籍顿时化成了飞灰。
    周絮和温客行,包括沈慎都吃了一惊,没想到叶白衣竟然会将六合心法毁了。
    张成岭则惊呼出声:“叶前辈,你怎么把它毁了?”
    “不是什么好东西,不毁了做甚?”叶白衣见他一脸不解,叹道,“这种东西,完全是祸害人的,毁了才能一了百了。”
    “哦。”张成岭点头,似懂非懂。
    叶白衣看看四周,哼了哼:“原来这就是你们建的破武库。”言语之中,非常不屑。
    沈慎汗颜,武库传得神乎其神,其实除了那几本秘籍,就是个普通的仓库。
    叶白衣看看周絮,看看温客行,再看看张成岭,最后瞟了沈慎一眼,道:“我走了,不必再见。”
    “叶前辈,你要去哪里?”张成岭问,又高兴地说,“你随我们去四季山庄吧,阿湘姐姐马上要生小宝宝了。你见过刚出生的小宝宝吗?头小小的,手也小小的,脚也小小的,特别可爱。”
    “见过的。”叶白衣露出怀念的神色,轻道,“见过的。”
    “真的?”张成岭一脸惊喜,“是谁呀?”
    “容炫,我的徒弟。”或许是张成岭的表情太过纯净,或许是叶白衣心里感慨太过,又轻道,“我看着他出生,亲手照顾他长大,又教他习武,将除了六合心法的所有武功都教给了他,就为了哄他开心……”他顿了一下,叹道,“后来他长大了,嫌没意思,跑下山,再没回来。”
    张成岭顿时呐呐不能言,早知道他就不问了。
    叶白衣反而看开了,道:“我已经将他的尸骨带回长明山,与他的父母葬在一起。这辈子,我再也不欠他们了。下辈子,下辈子……”他微微摇头,下辈子,再也不要见了。
    他轻飘飘负手而去,道:“天下美食何其多,我竟然错过了这么多年,我要去一一品尝了。”话音犹在,人已远去。
    张成岭追出去,见他的身影笼罩了一层蒙蒙绿光,在雪山中异常显眼,随后越来越小,越来越小,很快看不见了。
    张成岭有些怅然,问旁边的师父:“叶前辈会死吗?”
    “会。”周絮轻道,“谁都会死。”
    “哦。”张成岭有些不开心。
    温客行摸摸他的头,笑道:“成岭,人是最有意思的。小的时候开心地玩,无忧无虑。长大了有些迷茫,不知道该怎么做。再大一些知道努力,想要功成名就。等到了中年,看开了许多事情变得豁达。等到老了,看看儿孙,晒晒太阳,这就很完美了。”
    “嗯。”张成岭这才有些释然,用头顶顶师叔的手。
    温客行笑着又摸了摸他的头。
    送走了叶白衣,他们继续参观武库。武库里面很大,有许多仓室,只是大多都放满了粮食,一少部分,放满了农具,还有一间屋子,专门放的农书。
    张成岭摸了摸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灰的《齐民要术》,有些奇怪:“师父,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?”
    “因为这是江山永固的秘密啊。”周絮轻笑。
    “啊?”张成岭吃了一惊,“这算什么江山永固的秘密?”
    周絮轻笑,道:“蝎王当时说,晋王想打开武库是想要得到里面江山永固的秘密。我本来不以为然,现在看来,竟然是真的。”
    “哪里有江山永固的秘密?”沈慎一脸不信。
    “这些都是。”周絮向周围示意,笑道,“民以食为天。种好了地,有了粮食,百姓有得吃,人人安居乐业,不就江山永固了吗?”
    “还能这样?”沈慎一脸惊奇。
    温客行突然笑了,几乎前仰后合,道:“真应该让那个晋王来看看,如果他看到所谓江山永固的秘密,就是一仓库粮食、农具、农书,估计得气到吐血。哈哈哈哈。”
    周絮摇头莞尔。晋王确实对武库念念不忘,若是打开之后,发现真相是这样,只怕真能吐血。
    张成岭也笑了,觉得晋王大费周章,就为了这些东西,也太奇怪了些。
    沈慎却没有笑,看看四周,轻轻叹了口气。
    到了各派秘籍那里,沈慎又犯了难:“这些秘籍怎么办?”当初他们无所不用其极,将这些秘籍抢过来,现在却成了烫手山芋。
    周絮微微翻了几本,便道:“留在这里,不必带走。武林中的那些人,有天分的没有几个,就算是他们现在的武功,学一辈子也学不好。”
    张成岭不由吐了吐舌头,和师叔相视一笑。
    张成岭也将那些秘籍一一翻过,衡山剑法幻雾十三式,泰山剑法十九式,华山连环十六剑,霹雳腿法……看名字各有千秋,里面的内容却大同小异。他粗粗翻过,很快就不感兴趣了。
    因为记挂着阿湘,他们很快决定离开。
    沈慎重新将武库的大门合上,叹道:“这里就将它永远封存吧。”说完,将琉璃甲和钥匙全部捏成渣,洒在了白雪之上,闪烁着晶晶亮亮的光芒。
    周絮和温客行对此没有任何意见,他们离开这么多天,也不知道阿湘怎么样了,还是赶紧回去要紧。
    临近年关,沈慎不得不半途和周絮他们分开。周絮和温客行则带着徒弟急行回四季山庄。万幸,他们回去之后,发现一切如常。韩英将过年的东西准备得妥妥当当,山庄也装饰一新,只有阿湘的肚子更大了,连行动都不便起来,只能捧着肚子慢慢行走。
    温客行和周絮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。
    很快到了除夕,阿湘没有任何生产的迹象,还特别有精神的想守岁,被温客行和周絮联手赶了回去。
    初五过去了,阿湘没有动静。
    初十过去了,阿湘还没有动静。
    连元宵节都过了,阿湘还没有要生的迹象。
    温客行一日比一日烦燥,阴阳册都快翻烂了。柳千巧和罗浮梦也非常着急,将上面所述的□□侧切之术与剖腹之术都学了,就怕到时候出现万一。曹蔚宁更是紧张到精神失常,整夜整夜睡不好觉,只要阿湘稍有动静,他就能惊醒。
    直到正月三十这一天,阿湘终于发动了,所有人顿时忙乱起来。
    阿湘这一胎生得极其艰难,叫了整整一天一夜,连喉咙都哑了,还没有生下来。温客行的眼神犹如厉鬼,捏紧了扇子一言不发。曹蔚宁连连踱步,神情仓惶,几欲晕倒。
    只有周絮还在勉强指挥着一切。
    罗浮梦和柳千巧一直在产房,见阿湘都快没力气了,咬咬牙,出来对温客行道:“先试试下.体侧切吧,总要保住阿湘的命。”
    温客行顿了一下,嘶哑道:“去吧。”
    罗浮梦和柳千巧对视一眼,深吸了一口气,又进了产房。
    万幸,下.体侧切之后,阿湘总算平安生下了一个小女孩,重六斤六两。
    得知母女平安的那一刻,曹蔚宁神情一松,直接晕了过去。
    温客行骂他:“真没用。”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僵了。
    周絮拍拍他,笑道:“总算都过去了。”
    “嗯。”温客行点头,眼睛已经湿了。
    张成岭一脸惊喜,迭声问:“阿湘姐姐生了一个小阿湘啊,太好了,太好了!孩子呢,能让我看看吗?”
    一个接生婆抱着孩子给他看,张成岭看得喜滋滋的,连连道:“真好看,真好看。”
    阿湘新生的孩子确实好看,头发浓密,皮肤白皙,长大之后,准是个大美人。
    温客行和周絮也看到了孩子,一起笑了。总算,一切平安。
    张成岭看着小宝宝,一脸惊奇:“她真的的好可爱,好漂亮啊!”
    “哈哈哈。”温客行伸手抱过孩子,动作竟然熟练得很。他看着孩子,笑得一脸开心,道:“跟阿湘小时候一模一样。”
    “真的吗?”张成岭连忙又看看小宝宝,片刻之后点头,“原来阿湘姐姐从小就好看。”
    周絮也不由笑了。
    张成岭看着小宝宝移不开眼,正想凑上去,忽然听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:
    【察觉到宿主接触过许多武功秘籍,现在开启阅读系统。】
    【宿主习得‘六合心法’内功,被动技能,各项属性翻倍。】
    【宿主习得‘衡山剑法幻雾十三式’初级。】
    【宿主习得‘泰山剑法十九式’初级。】
    【宿主习得‘华山连环十六剑’初级。】
    【宿主习得‘霹雳腿法’初级。】
    【宿主习得……】
    【宿主习得……】
    啊?张成岭瞠目结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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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正文完结,明天更新番外一:阿絮和老温看电视剧《山河令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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