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寻摸了摸脖子,不好意思道:“这几天工作有些忙,没睡好……”
    姜明远没再说什么,抬起视线时,目光落在了姜寻旁边的男人身上。
    姜寻终于反应过来,连忙介绍道:“爸,这是周途,是我……”
    她有些紧张,“男朋友”三个字,就这么卡喉咙里了。
    周途出声:“姜教授。”
    姜明远点了点头:“我好像见过你。”
    “五年前,金川博物馆。”
    他这么一说,姜明远就想起来了,五年前金川出土了一批文物,因为数量过多,年代久远,导致一些数据误差,他受邀过去帮忙。
    除了他以外,还有从全国各地汇聚过来的文物修复师。
    金川博物馆的馆长,不止一次跟他夸一个年轻人,说现在这一辈里,像他这么重视这个行业,并且把文物看的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人已经很少了。
    因为,姜明远也就有了一点印象。
    听见他们的对话,姜寻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,看了看姜明远,又看向周途,用眼神无声询问着。
    周途对上她的视线,眉梢微抬。
    姜明远道:“我想起来了。”
    这时候,林向词从外面进来:“姜教授,都处理好了。”
    说着,他又看向姜寻,打了声招呼。
    姜寻抬起手挥了挥:“林师兄。”
    林向词视线落在她旁边:“周途?”
    周途微微颔首,看样子似乎是认识的。
    姜寻忍不住问:“你们也认识?”
    林向词道:“我们几年前一起参加过一个研讨会,就坐旁边。”
    姜寻:“……”
    所有人都比她先认识她的男朋友,就她最晚认识。
    学校领导手机响起,他看了一眼道:“姜教授,包间已经订好了,晚上一起吃个饭,学校还有点事,我先走了。”
    姜明远点头答应:“好。”
    等目送学校领导离开后,林向词道:“学校外面有个茶楼,我们去那里坐坐吧。”
    几人刚教学楼出来,就看到不远处的黑色迈巴赫打开,一个女人的身影缓缓出现在视线里。
    姜寻脚步一顿,眉头皱起。
    没想到她还是来了。
    姜明远明显也看到了她,转过头对他们道:“你们先去茶楼等我,我一会儿过来。”
    姜寻唇角微抿:“爸……”
    她刚开口,周途就握住了她的手:“走吧。”
    从上次在周氏的周年庆遇到了叶素之,听到她打听姜教授的事,林向词便猜到他们可能是认识的,这会儿也没多停留,一起离开。
    叶素之在姜明远面前站定,视线却是在看着姜寻他们离开的方向。
    半晌,她才收回目光,笑了下:“好久不见了。”
    姜明远道:“不是说了以后都别见了吗。”
    叶素之失笑:“都过了二十多年了,你脾气还是这样,一点儿也没改。”
    “活了大半辈子,改不了了。”
    叶素之道:“找个地方坐坐吧。”
    “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,我还有事。”
    叶素之默了默才开口:“姜寻她……带周途来见你了?”
    姜明远点头。
    叶素之又道:“周途是个不错的孩子,他妈妈也很喜欢姜寻,她和周途在一起,不会受委屈。”
    姜明远不置可否:“路是她自己选择的,只要她不后悔我都不会干预。”
    闻言,叶素之张了张嘴,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    相对无言了几秒后,姜明远道:“他们还在等我,我先走了。”
    姜明远走了两步,身后传来了叶素之的声音:“你们恨我吗?”
    姜明远脚步顿了顿,却什么都没说,径直离开。
    叶素之看着他的背影,眼神逐渐失去了焦距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茶楼里,林向词出去接电话了,姜寻低头默默喝着茶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    周途拿过她手里早就空了的茶杯:“少喝点,不然晚上睡不着。”
    姜寻看向他,鼓了鼓腮帮子:“周老师。”
    “嗯?”
    “你刚刚看到了……她吧?”
    周途缓声:“看到了。”
    姜寻收回视线,盯着桌面,过了会儿才道:“她和我爸爸是大学同学,毕业后就结了婚,不过她在怀了我五个月的时候,被一个星探看中了,给她联系了经纪公司签约。”
    “她知道我爸爸可能不会同意,所以签约这件事一直是瞒着我爸爸的,等到我生下来,她才跟我爸爸说这件事。我爸爸的思想比较守旧,性格脾气也倔,当即和她大吵了一架,说如果她执意要这么做的话,就让她以后都别回来了,也别认我。”
    周途道:“只是气话而已。”
    姜寻无声笑了笑:“你也知道,只是气话吧,但她当真了。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一次回来看过我和我爸爸,她甚至……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。”
    姜寻是高中才知道这件事的,在那之前,她一直以为她生下来,她母亲就去世了。
    当她去姜明远书房找书时,不小心弄掉了一个盒子,里面的照片散落了一地。
    她从来没有想过,火遍大江南北的叶素之,居然会是她的亲生母亲。
    姜寻拿着照片去问姜明远时,姜明远没有瞒她,只是原原本本把这件事说了一遍。
    姜寻那时候本来就偷偷在准备艺考的事了,在听了姜明远说的那些之后,更想去娱乐圈那个神奇的地方看看,她想亲眼看看,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,可以让一个人,不惜抛弃丈夫和女儿,也要去那里。
    可她进了娱乐圈之后,还没来得及站到她面前,叶素之便宣布退圈去陪家人。
    那瞬间,姜寻突然觉得自己挺可笑的。
    去找她的冲动,也没之前那么强烈,淡了许多。
    人生短短数十年,还是为自己而活吧。
    没过一会儿,姜明远来了,神色看不出多大的变化,姜寻也就没有多问,气氛重新回归到了见家长的紧张。
    不过紧张好像也只是姜寻一个人在紧张。
    姜明远和周途挺聊得来的。
    虽然他们在聊什么,她也听不懂。
    刚好今天水喝的有点多,姜寻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。
    她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,见林向词站在不远处。
    姜寻走了过去:“林师兄,你怎么不进去?”
    林向词笑了下:“你们在聊家事,我去不合适,就在这儿等吧。”
    姜寻坐在他旁边,吐了吐舌头:“其实我也插不上什么话。”
    “姜教授应该挺喜欢周途的,你不用担心。”
    姜寻倒是没有看出来喜不喜欢,但她知道,姜明远肯定是不会反对他们在一起的。
    她之前还挺担心,姜明远会因为周途也在娱乐圈都不同意。
    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。
    林向词又道:“其实我有个事儿挺好奇的,周途为什么转行了,你知道吗?”
    姜寻闻言,收回了思绪,垂着脑袋自责道:“这件事怪我。”
    如果她当初不那么任性,多和周途沟通,很多事就不会发生了。
    林向词道:“你也不用这么想,据我所知,周途是一个很有主见和想法的人,如果他不愿意做的事,没人能强迫他,他现在所做的这些,肯定都是心甘情愿的。”
    姜寻笑容浅浅的:“谢谢。”
    有被安慰道。
    他们没聊一会儿,姜明远和周途出了包间。
    姜寻起身:“爸。”
    姜明远道:“我跟学校那边约好了,时间也差不多了,你们回去吧。”
    姜寻点了点头:“我过几个月回来看您。”
    姜明远嗯了声,又看向周途:“这丫头以后就麻烦你多照顾了。”
    周途道:“应该的。”
    “就这样吧,我走了。”
    姜明远走后,林向词跟他们道了别,跟了上去。
    看着他们的背影,姜寻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。
    周途牵住她的手,嗓音低低的:“回家?”
    姜寻偏头看他,唇角不自觉的扬起:“好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纪明舒的那部电影是在江城取景拍摄,在家休息了两天后,姜寻就开始打包行李。
    她看着沙发里的酸奶,眨了眨眼问道:“周老师,我们要去几个月诶,把酸奶扔在家里,是不是太残忍了。”
    周途道:“带上吧。”
    姜寻等的就是他这句话,当晚就去搜了宠物托运需要办理的相关手续。
    由于这部戏的主演阵容还没公开,所以姜寻和周途的行程也都是保密状态,没有粉丝来送机,不过姜寻怕被人发现,还是和周途前后避开走。
    当他们下飞机的时候,江城正下着连绵的小雨,透着丝丝寒意。
    这里的街道都透着古色古香,沉静又悠远,很容易让人能静下心来。
    未来的几个月时间,她都会待在这里。
    和周途一起。
    坐在车里,姜寻降下了一点车窗,回过头问道:“周老师,你以前来过江城吗。”
    “来过。”周途顺着她的视线看了出去,嗓音低缓,“我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。”
    到了酒店,纪明舒来接他们,象征性的一人给了他们一张房卡,随即小声对周途道:“你们两的房间是挨着的,阳台也连着,方便搞地下恋情。”
    周途:“……”
    纪明舒咳了声,退了一步,正经道:“明天就要开始拍摄了,今天你们好好休息,明天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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