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一刻麻城就陷入了狂欢。
    杨丰面前所有人都在欢呼着蜂拥向前,街巷里的青壮不断涌出,他们在大街汇聚成汹涌的洪流。
    然后在杨丰前面为他荡涤一切。
    匆忙涌出的士绅带着他们的家丁,甚至连逃跑都来不及,转眼就被这洪流淹没然后在狂殴中倒下,紧接着这洪流撞开一座座士绅的宅邸,在里面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吼叫或哀嚎中把他们拖出,街道两旁的树枝上,很快就有那些罪大恶极的士绅被挂起……
    一切就是这么简单。
    根本不需要杨丰做别的,只需要他到这里喊一嗓子就行。
    明末张献忠曾经在这座不大的县城里,一次获得了近六万新兵,原本已经有点后继乏力的张献忠瞬间满血复活,这个惊人的数字足以证明大儒们世代压榨的成就。
    要知道这里像刘家这种级别的,甚至达到家奴数千。
    当这样一座不大的县城拥挤着一堆这种级别的世家后,那真就是农奴都不够分的。
    毕竟想奴役肯定都是就近奴役。
    再远也够不着,别的地方还有别的世家,明朝可是有严格的户籍制度,哪怕是世家豪门,想跨区域奴役也不好办,去外地购买田产都不行,这个是有严格法律限制的。
    只能奴役本籍的。
    最终越是世家豪门扎堆的地方,土地兼并问题越严重,农民们逃的过张家毒手还有李家在盯着,就像森林里面有一只狼的时候,小白兔们还可以凭借本事逃过毒手,可要是森林里有一群狼的时候,再挣扎也免不了被吞食的命运。所以明朝越是科举发达的地方,奴变越是严重,不是因为这些地方的奴隶们更具有反抗精神……
    纯粹就是奴隶的比例太高,但凡是个反抗就必然是奴变。
    毕竟明朝也有铁律,庶民是无权蓄奴的,哪怕想养义子,那也要面对当年朱元璋那无微不至的关怀。
    想超越太祖的关怀,倒也不是不好办,但至少一个平常士绅是有一定难度的。
    地方官还得盯着找机会敛财呢!
    但如果是刘家这种尚书之后,锦衣卫掌印之家,养几千家奴而已,刘掌印他亲家在松江一样家奴数千,好吧,他亲家是徐阶的孙子徐元春,像这样的世家哪个地方官敢干涉,换个脸皮厚点,升官之心迫切点的,说不定见了都得跪下。
    这可不是夸张。
    之前在武昌被打死的邹人昌就是这样,做上海知县时候因为本县有两个京里御史之家,他路过人家门前都主动下轿步行以示尊敬……
    话说那就是俩御史,他就路过人家门前。
    都是七品官。
    都是三甲进士出身的。
    这种谦卑连县志都看不下去,专门记载其为官短于才,专以献媚乡绅为事。
    而此刻杨丰的到来,让这座城市和周围乡村的农奴们瞬间爆发,就在城内洪流席卷的同时,城外各处乡村的农奴们蜂拥而入,虽然这里的守备和几个世家留守的族人,还想抵抗一下,但面对这种狂潮也只有被淹没。整个城市到处都是被拖出来殴打的士绅,到处都挂树杈的,狂欢一样的农奴们烧毁各种契约,瓜分各种财物。
    当然,妇孺还是得到保护的。
    王敏带着部下负责维持治安,打土豪分田地可以,搞些其他的就不行。
    不过杨相国的原则早就尽人皆知,也没人会干别的,至于那些士绅家的千金们如何在闺房哭泣,这个就与相国无关了。
    啊,她们可以再过个几十年,然后写个文章控诉罪恶的时代。
    然后说不定此刻这些农奴的后代们,还会义愤填膺的跟她产生共鸣,一起控诉这个罪恶的时代。
    杨相国不介意的。
    反正他是爽一把就行,干这种事的没有人会在乎这个问题。
    “吊死他们!”
    登上一辆马车的杨相国指着路边。
    此刻的他俨然一辆指南车,伸着手给百姓们指引方向。
    那里一个浑身绸缎的老乡贤正在被殴打中,还有女人拿着针锥冲上扎他。
    老乡贤惨叫着……
    “老东西,还我儿子的命来!”
    女人尖叫着。
    “大帅,这女人的儿子是被他收去当小厮,但不知道怎么说偷了他东西,逃跑被他指挥家奴打死,后来有传言是被他害死,这个老家伙就喜欢男色,大概是女人玩的太多已经厌倦。”
    旁边一个青壮赶紧向相国解释。
    “吊死!”
    相国很大气的挥手说道。
    那些刁民们立刻给老乡贤套上绳索,在他的挣扎嚎叫中,一起拽着搭在树杈上的绳子,随着喊号子声,老乡贤一边捣着腿一边冉冉升起,很快就在屎尿齐流中咽了气,那女人还不甘心,拿着针锥继续扎他。不过刁民们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,正好旁边小巷里另一个乡贤被拖出,后者还在愤怒的吼叫着,仿佛他还依然高高在上般。
    “你们这些刁民,你们怎么敢,你们怎么敢,衣冠沦丧啊,啊……”
    他的吼叫变成了拖长的惨叫。
    后面一个刁民拿着个烙铁,另一个还推着炭盆,烧红的烙铁正按住老乡贤的背上。
    “老东西,也让你尝尝这个的滋味!”
    那刁民咬牙切齿的说道。
    “大帅,这老东西就好用烙铁惩罚家奴,他的家奴多数都被烙过,家里还有专门的水牢,佃客交不上租子就抓进去拷打,因为家里有个做知府的,而且姻亲里还有个参政,地方官也从来不管。这些年地方官越来越弱,他又是本地乡贤会的,故此越发猖狂,过去还不敢公然打死人,如今哪年也得有佃客被拷打死。”
    杨丰旁边那人继续给他解释。
    “继续吧!”
    杨丰说道。
    然后那老乡贤就继续他和烙铁的亲密接触了。
    “这个也继续!”
    马车上的杨丰看着另一边正在被鞭子抽的老乡贤说道。
    “大帅,您看小的身上!”
    旁边一个排队等着抽的刁民脱下破破烂烂的外衣,露出背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。
    “小的就是打了他家的狗,他就让人绑了小的抽鞭子。”
    他悲愤的说道。
    “抽死为止!”
    杨丰说道。
    然后他的马车继续向前,刁民们的狂欢继续,未来史书说不定会给他狠狠记上一笔炮烙衣冠,给那些刁民记上一笔推刃故主。
    当然,杨相国不在乎这个。
    而就在此时,黄州府城附近小镇堵城。
    “杀,杀光这些刁民!”
    定胜军第六旅所属黄冈营营长刘绍贤,看着自己面前依旧一片狼藉的宅邸发出悲愤的怒吼。
    他面前的几个刁民们正在仓皇逃跑,身上都穿着新衣服。
    甚至还都是绸缎的,可想而知其来源。
    而他家正是本地主要大户。
    他这个旅就是之前驻军随州的,旅指挥是刘守有的儿子刘承禧,得到武昌起义的消息后,他们就以最快速度赶回,甚至没有管承天给他们的进攻武昌府城命令,直接顺流东下向黄州府城进攻。
    他们就是怕黄州府城周围各地也被波及。
    但终究还是晚了,别说堵城,连团风都是他们从刁民手中抢回。
    现在第六旅正在源源不断向着黄州府城开进,沿途刁民逃亡一空,在他们另一边是麻城民团,罗田民团,黄安民团。
    后面还有无数民团。
    这些刁民的恶行已经激怒了湖广士绅,就连襄阳和郧阳都组织民团赶来增援。
    同仇敌忾啊!
    他部下的士兵向那几个逃跑的刁民开火,其中两个刁民倒下,剩下的继续逃跑。
    不过他们已经无路可逃,他们无非逃入黄州府城。
    但周围一支支民团正在合围,向着黄州府城挤压,很快就会完成包围。
    而在长江南岸,还有熊廷弼率领的定胜军主力,另外长沙,袁州等地民团也在赶来。
    弘光朝的正规军的确就是定胜军等几个军,但因为各地都有不同数量的民团,实际上也已经有点像红巾军的预备役体制,各省的省军是正规军,民团是预备役,同样也是地方守备军,等各地士绅都真正动员起来后,整个湖广江西加起来,其实就是拉出五十万大军都不难。
    而现在就是士绅总动员的时候了,这是真正的决战,士绅与刁民必须死一个,湖广士绅可不是苏松士绅那种软蛋。
    “石头也要过三刀!”
    刘营长吼叫着。
    他可是未来要有状元儿子的人。
    他儿子刘子壮是咱大清第一个湖广籍的状元。
    “撤退,撤退,旅座有令,撤退……”
    后面一名传令的军官狂奔而来,边跑边在马背上高喊着。
    “呃?”
    正在畅想杀光刁民的刘营长愕然转头。
    “商咸一,为何撤退?”
    他愤怒的吼道。
    “杨丰到麻城了,旅座有令,各军全部回防麻城!”
    承天籍赞画商胤祥说道。
    “呃?”
    刘绍贤瞬间傻眼了。
    下一刻他部下也一片诡异的寂静……
    “快跑啊,杨丰来啦!”
    一个士兵骤然发出惊恐的尖叫,然后拖着枪支就向前面的芦苇丛跑去。
    下一刻整个队伍一片混乱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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