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稍等)
    总有一条蜿蜒在童话镇里七彩的河
    沾染魔法的乖张气息
    却又在爱里曲折
    川流不息扬起水花
    又卷入一帘时光如水
    ....
    换台的电视里播放着音乐,婉转的歌声,律动的音符,在黑色夜空下起落。
    “初次见面。”
    夏斋坐在榻榻米上,与对面病怏怏的男人握手,手伸到一半他就察觉到了些许的失礼。
    但对面的男人并没觉得不妥,笑了笑问道:
    “初次见面,还没听你的名字。”
    “夏斋。”
    “很荣幸能与你见面。”
    男人伸出手与夏斋稳稳握在了一起,这种力道全然不像是半截身子如土的人。
    “在东京玩的如何,是否尽兴?”
    “多谢九条家主关心,我玩的很开心,这里的景色让人流连忘返。”
    “小女给你添麻烦了,真是不好意思。”
    “哪里哪里,多亏了朝雨大小姐才玩的这么开心,这段时间也受到了她很多的照顾。”
    不咸不淡的家常聊了很久,这期间九条清隆的兴致一直很高,说到尽兴的时候甚至喊了一声门外的侍者,大声说来上几瓶伏特加,要和这位小兄弟喝个尽兴。
    这一举动让夏斋的眉眼跳了跳,门外的侍者更是宕机在了原地一句话也不说,直到夏斋咳嗽一声说道不用了,侍者才擦了擦冷汗把房门带上。
    夏斋来之前就专门打听了九条家主的威名,传说九条清隆这个名号往前放十年能让小孩止哭,大街小巷里传最多的就是九条家主喜欢吃人,一顿要吃十个小孩。
    当然这种传闻夏斋是不会信的,但某些事迹哪怕时隔多年也还是能扒出来,例如九条清隆统一整个东京黑道的方式,无所不用其极是专门形容他的,这个疯子对于杀人有着别样的趣味。
    那些沉在东京湾底部的尸体无声的提醒尚且活着的人,不要去得罪他。
    但,今日一见,让夏斋对他的印象改观了很多,眼前这个话痨的中年人不像是没法交流的疯子,倒像满脑子都是女儿的奇怪大叔。
    他张口闭口就是九条朝雨的优缺点,成长史,饮食爱好等等一大堆...
    这一切的转变究竟是因为什么夏斋不得而知,但他清楚一点,这个大叔跟他聊了这么久绝对有事。
    “夏君认为,我们这些做极道的,都是怎样的人?”九条清隆右手微微揽住了夏斋的臂膀,仿佛是认识了数十年的好友,甚至于用‘君’这个字眼来拉拢彼此间的关系。
    在东瀛省,君向来是称呼关系亲近的人,以及上下辈之间的。
    这也让夏斋暗暗提起了提防之意。
    “严格意义上来讲,姬家做的都是正经生意。”夏斋眼睛不自觉地往他处挪移。
    “哦哦,真是抱歉。大叔的记性不是很好。”九条清隆笑着说。
    “极道也是一种出路,既然在这个地方极道是合法的会社,那也没理由去指责。硬要说的话,我的想法是疏远,但疏远也是很正常的事,毕竟我是个普通人。”
    夏斋在‘普通人’三个字上加重了音。
    “普通人大可不必,大家都是同类人。”九条清隆热情的拍了拍夏斋,“谁手底下没点龌龊事,但划分人的方式在于,他心中所抱有的觉悟。”
    “觉悟?”
    “只有做好被杀的觉悟,才有资格开枪。”九条清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白开水,“用个通俗的、不那么中二的话来讲,就是男人。”
    夏斋总觉得哪里不大对。
    “可惜夏君跟我不是一个年代的人,不然东京会有你的传说。”九条清隆笑着说。
    “夸奖了,以九条家主的实力,我不一定是对手。”
    “夏君多虑了,那时候我只是一个游手好闲,在路边艰难求生的小混混罢了。”九条清隆回忆道:“像以前,我这样的人注定是没什么出息的,全靠一些偷鸡摸狗的手艺谋生,只不过我跟别的混混不一样,我比较狠。”
    “在那个混乱的年代,只要你有胆子,就会被人欣赏,会有大把的机会。而我,也正是被当时的九条家家主,九条泽平看中了。”
    “为了往上爬,我什么事都做过。在乱葬岗里睡过觉,给上面的人卖过命,在绞肉机一样的械斗里活下来...夏君应该明白那是什么感觉。周围都是人,汹涌的恶意把人掐的喘不过气来,每一秒都可能会死,但你不知道是脖子、胸口、脑袋哪个地方先出事,这种感觉真让人一辈子都忘不掉。”
    “为了活下来,只有挥刀向别人。场面很惨烈,人的身体比大多数人想的要脆弱,一刀抹过脖颈,就有大把大把的血液流出来。也是那一天起,我下定了决心。”
    九条清隆把目光移到窗外。
    “我要活出人样来,改变这一切。”
    “很男人的决定。”夏斋夸奖。
    “与其说是男人的决心,不如说是无路可退。孤儿院出身的人没有半点前途,某天夜里我突然睁开眼,周围的人已经被不知不觉的干掉了,我运气好侥幸活过一命,那时候突然就后悔了,但是想跑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了。”
    “从我迈上极道这条路开始,就没有退路了。要么被人杀死,要么往上爬....当时的环境如此,请见谅。”
    “您成功了,爬到了最顶端。而您的女儿,不用重复这条路。”夏斋说。
    “朝雨并不是我亲生的,但不要紧,她是最符合我对继承人定义的孩子,可惜后来路子走歪了。”
    说到这里,九条清隆叹了口气。
   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?
    他对那个捡来的小女孩多了点别样的关心...或许是每天听习惯的大叔,又或者是充满热情的‘ただいま(你回来了)’,还是说她聪明的头脑?
    这些都让九条清隆很满意,但一切的一切,都是那个晚上的谈话,让他发生了改变。
    女孩从内心爆发出来的愤怒让他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,他愿意给女孩这个机会,看她如何复仇,如何奋斗。
    那纯粹的模样,不禁让九条清隆回想起曾经的自己——那个死在乱葬岗的少年。
    关心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,正如他莫名其妙的把九条朝雨捡回来一样,有些事情注定是没有道理的,只是缘分恰巧到了,自己心甘情愿的去做。
    也正是如此,九条清隆愿意做一些没道理的事情,仅剩一口气也要为她扫平前路。
    因为只有这个女孩,会在自己回来的时候,嬉笑着走上来说:
    ‘ただいま(你回来了)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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