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老者的信息季长风并不知晓,天视地听和天眼并不叠加,这一点上是有些可惜的,但从感官上,此人只怕来者不善。
    那双墨绿的眼睛,让季长风想到了傀尸之虫。
    王家老祖王一川就是变成了这副模样,不过他那副模样隐藏住了,被神秘力量遮掩,而眼前这个老者,完完全全的暴露出来。
    印象中,季长风并没见过此人,不过单从服饰上,似乎像是山城萧家之人。
    可山城萧家不是被王一川灭门了?难道灭掉萧家的不是王一川,而是眼前之人?
    下一刻,身形变幻,出现在了此人身前,与此同时,来到的还有天觉,烨幽和神力猫灵兽。
    “你们也感应到了吗?”季长风沉声说道,盯着老者,目不转睛。
    “他身上的气息很邪恶,作为神魔生灵,我们很是敏感,鼠三通也想跟着过来,但被我制止了。”天觉也难得的严肃了几分。
    站到此人面前,季长风进一步确定老者已是受到了傀尸之虫的侵蚀,而且他现在的现象像是病入膏肓,也就是任谁都能发现他的反常,连同着皮肤都带着一股深沉的墨绿气息,在体表下跳动。
    “这家伙很强。”烨幽出声提醒。
    喵!神力猫灵兽龇牙咧嘴,没有贸然上前,季长风通过心灵感应传达了旨意,控制了它的行为。
    眼前老者有悟道后期的实力,加上傀尸之虫特殊能力的加持,不能掉以轻心。
    此时正是入夜时分,山城的星空很是璀璨,像是光辉点缀,又有月光牵引,亮如白昼,连接成了一束星河垂挂的景象。
    虽有美景,众生灵的神情都颇为压抑,眼前老者带给了非比寻常的压力。
    “桀桀,看起来我的感觉果然没错,此地的血气生机,远胜于别处的生灵,没想到我还没下手,你们这些猎物就主动送上门来了。”老者开口说话,全然不把季长风等人放在眼里。
    他的声音有些潮湿,像是在体表紧贴了一层湿漉漉的带有粘性的物质,反感的同时,令人不寒而栗。
    突然,季长风一个踉跄,险些栽倒在地,被烨幽见机搀扶住。
    “你怎么了?”它出声关心问道,表现出与平时高冷相反的柔和。
    “我没事。”晃了晃脑袋,季长风示意烨幽松开,自己稳住身形,看向老者,眉头紧锁。
    和当初的感觉一样,不自觉的眩晕,像是有神秘的力量干扰着自己,偏偏一旁的天觉等生灵又是没事。
    这样的情况让季长风感觉到匪夷所思。
    他仔细回忆那种感觉,其实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力量对他造成实质性干扰,更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恶寒,仿佛傀尸之虫,是他的宿敌!
    就连诡异之源都只是让他生出熟悉的感觉,没有这般强烈的敌意,傀尸之虫到底是什么?来自哪里?
    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排斥,抗拒的如此激烈?
    知道了问题的根结,季长风驱动着力量,将体内的不适尽皆驱除,力量流转全身,看上去流光溢彩,配上他面如冠玉,风流倜傥的容颜,更显绝世不凡。
    在他这样动作之后,老者瞳孔皱缩,微微后退了两步。
    “你....你!”他似乎流露出了胆怯之色,这一点让季长风百思不得其解。
    “你认得我?”皱着眉,季长风反问,老者的模样,看上去熟悉自己,可是再次搜索了一遍记忆,确实先前没见过此人。
    微微一愣,老者表现出错愕,“你不是他?”
    “我是谁?”老者的话,让季长风越来越疑惑,好像曾经他真认识自己,又或者说,是傀尸之虫认识自己。
    这次,老者没有回答,眼睛滴溜转了两圈,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,突然他笑了,“没事,这么看来,你确实不是他,桀桀。”
    下一刻,他的身子变得缥缈起来,整个人消失不见。
    季长风伫立在原地,知晓对方并没有走,只是施展了力量。
    “小心点,此人是悟道后期,而且掌握极为诡异的手段。”对着天觉几人说道,季长风神情凝重起来。
    对于老者的强大,他丝毫不怀疑,也曾听闻二长老厉我行说及,山城萧家一夕之间尽皆成为干尸,无论是眼前之人还是王一川下手,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,被傀尸之虫侵蚀了。
    关于傀尸之虫,季长风只知道它们的特点,具体手段,系统并未显露详细的文本说明。
    真视之眼很快捕捉到了老者,此人在天上,如同蝙蝠一般,张开双手。
    下一刻,季长风汗毛倒立,冷喝道“全部催动法力,护住自身!”
    他自己则是以三生不灭炎将周围地域圈进。
    老者在天空之上,竟然自行解体,那干瘪的血肉,化成了一只只墨绿色的虫子,有法力充斥其上,如同种子一般洒落而下。
    突然间,季长风能理解为什么萧家一夕之间被灭门,连动静都是没有发出了,这种虫子可以分头行动,将所有人的生机吞噬。
    想通这一点,季长风又思索了一番,大概知道灭掉萧家的是谁了。
    应当是王一川无疑!
    当初王一川返老还童,气血之力就显得很不正常,想必是要浓厚的生机来弥补亏空。
    反观眼前老者,实力强劲,气血却是虚浮的厉害,宛如一只饿狼,需要进食,恰巧又找到了天下第一楼,说出那番话。
    这种身化虫子的手段倒是和诡异之源有的一拼,不过诡异之源吞噬力量的更抽象,它们是吞噬负面情绪,汲取生灵泄露的力量,操控心智。
    而傀尸之虫,完完全全就是瘟疫,沾染上了就会吞噬的那种,没有一点挽回余地。
    像是老者和王一川,整个人都已经被彻底取代,季长风猜想,如果身处其体内的傀尸之虫死亡,他们也会真的死去!
    一只只虫子跌落下来,有的被季长风以特殊的力量焚毁,有的则是被身上的法力阻隔在了身外,看着这一只只人畜无害如同蚕宝宝一样的虫子,季长风的心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。
    好顽强的生命力!
    这些虫子像是一个个修士或者个体强大的生灵,竟然能在三生不灭炎的焚烧下,还存活一段时间,更是如同恶鬼一般撕咬法力护罩,不计代价的啃食着。
    “长风,这到底是什么?”天觉的力量如同死神,浓厚的魔气萦绕在体外,这种精纯的魔气对待许多生灵都有极强的威慑,甚至能蛊惑它们的心神。
    然而面对墨绿色的虫子,像是对待冰冷的机械一样,它们根本没有受到任何的干扰,一如既往的啃食着。
    “我暂时还不知道它的弱点,你们尽量以力量避开这些虫子,绝对不能让它贴近你的肉身。”季长风沉着说道,这个时候,不能自乱阵脚。
    他不相信,这些虫子真的这般无解,身化万千,偏偏各个实力都不容小觑,如同死士一般横冲直撞,还难缠的很。
    这已经超脱了天地间的一些规律了,很不真实。
    就像这些虫子,如果单独一个个都这么难缠,又全是老者所化,以能量守恒看待的话,老者应该无比强大。
    但是面对老者时并没有生出无力感,也就是说对方的实力并没有到一个无法想象的地步。
    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,这些虫子应该存在极大的弊端或者缺陷,因为巨大的缺陷作为代价,才让它们表现出异常。
    “这些虫子是刚才那个老者在操纵?”突然的,烨幽的声音从心里响起,是魂识传音!
    “你说什么?”季长风先是一愣,然后眼神一亮,感觉自己似乎捕捉到了什么。
    “这些虫子悍不畏死,应该是操控导致的。”烨幽并没看到虫子是老者所化,发出了盲人视角的询问。
    它的想法是这些诡异的虫子应当是有人在操控着,不然不会这么难缠。
    任何生灵都会有畏惧死亡的心理,没理由这种虫子会这样飞蛾扑火。
    季长风没有告诉他真相,实际上这些虫子是老者自身所化,也就是虫子的思维其实是老者传达的,可是这样的思维,给他打开了一扇窗。
    假如虫子真是老者自己所化,这么不计代价的指令,看上去显得有些歇斯底里,像是背水一战的疯狂。
    可是相较于之前,老者虽然看上去显得诡异,却绝不是失了心智,相反存在着较高的智慧,这种人不应该做出孤注一掷的事情。
    这么一想,季长风顺着烨幽的提醒,设想了虫子只是躯壳,在被某种意识操控着,这样就显得极为合理了。
    但是转念一想,真视之眼绝对不可能出现幻觉,也就是说明,虫子确实是老者的肉身所化,是他本身的一部分。
    难不成,从一开始,老者的肉身就失去了活性,不过是思想支配的行尸走肉?
    季长风有了一个很可怕的猜想,现在感受到的违背常理,很有可能是眼界受限所致。
    假如傀尸之虫是一种只有思想的生灵,肉身对于它来说可有可无,一切似乎解释的通了。
    他一直以自己的眼界,以理所当然的规律看待事物,这本身就在这个世界显得有些荒唐。
    这个世界很多东西,是打破了常识的,没有了系统的提示,他陷入了思想上的误区。
    总以为傀尸之虫,应该是虫子,老者是一具有血有肉的新个体,可现在看来,显得有些荒唐。
    兴许,傀尸之虫只是一种类似于魂体的存在,不过是以虫子的形式,表现出了自己,归根结底,它们就是难以捕捉的意识体,是不需要肉身维持自身的存在。
    有了这样的想法,季长风整个人像是进入了顿悟,脑海中又想到天上老者化成墨绿之虫的场景。
    傀尸之虫,不过是一种意识体!
    它之所以悍不畏死,是因为力量根本没有侵蚀到它的本身,物质形式的力量,根本伤不到精神形式的力量!
    想通了这一点,季长风改变了攻击的形式,他依然运用一部分法力,阻挡着这些墨绿的虫子侵袭自身,因为某种意义上,这是掺杂了傀尸之虫的行尸走肉,存在着某种指令行为。
    另一边,敞开神魂魂海,以单纯的魂识,捕杀墨绿虫子,不过这次并不注重它们的肉身,而是直捣黄龙,进入它的身躯之中,意图摧毁它那股虚无缥缈的意志。
    季长风并不清楚自己的猜想对不对,单纯的魂识攻击,其实是一种极为冒险的行为,也是一种自断臂膀的行为。
    魂识可以说如同军队里的军师一样,在体内起到指导作用。
    现在他的做法是让“军师”单枪匹马,冲锋陷阵,某种程度上,这是一种极其危险且愚蠢的行为。
    但是假设成功,要想彻底摧毁傀尸之虫的意志,又不能掺杂物质的力量在其中,从刚才的实战中,能发现他们一直在做事倍功半的事情。
    力量驳杂了,反而会改变其性质,单纯的魂识,才有可能验证一切猜想。
    下一刻,季长风喜上眉梢,感觉到一股虚无缥缈的声音在吃痛。
    是老者!
    傀尸之虫果然是意识体!
    刚才的收获是巨大的,磅礴的魂力单独围剿了一只墨绿之虫的意识,像是决堤之水,有摧枯拉朽之势,这些虫子根本毫无防备的被吞没。
    意识一失去,它们立刻蔫了,成为一具干硬的尸体,跌落在地。
    有了这种突破性的发现,季长风自然是乘胜追击,并且以部分魂识转达给了天觉等生灵。
    场上的局面发生反转,季长风等生灵越来越从容,一个个干硬的墨绿虫子跌落,一动不动,明明饱满的身躯,却死去多时。
    那些墨绿的虫子到最后竟是见了鬼一般,吓得到处飞散,场面哄作一团,其中以喵喵最为激动。
    它最是憋屈,空有一身绝强的力量,却面对了一群拥有小强属性的苍蝇。
    现在找到了对敌方法,通体沐浴神光,运转天赋,如闪电一般来回奔走。
    以法力制住墨绿之虫,然后激发魂识将其毁灭。
    没有了意识的墨绿虫子也会变得格外脆弱,喵喵似乎觉得不解气。
    一声怪叫,连同着墨绿虫身,都化为了肉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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