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月十七号,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。今天的太阳一点儿也不烈,室外温度不到二十度,还有风。。。
    宋稚穿着白裙子,露了脚踝。
    秦肃从车上下来,目光掠过她裸露在外的手臂:“不冷吗?”
    她冷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。
    “不冷。”
    刚说完,她就打了个喷嚏。
    秦肃把西装外套脱下来,披在她身上,没有看她的脸,头转向一边,耳尖有一点点可疑的红:“很好看。”
    他嗓音低,话音被风吹散,宋稚没听清楚。
    “嗯?”
    她把头发别到耳后,露出珠光红的耳钉。
    秦肃拉开车门,抬头正视她的眼睛:“你今天很好看。”
    不自然的、肯定的语气。
    宋稚今天化了很精致的妆,手表、耳环、包包,甚至手腕上用来绑头发的发圈都是她精心挑选比对过的。
    女为悦己者容。
    她的悦己者夸她了,她心里被塞得满满的,脚下飘飘忽忽。
    秦肃今天有点不一样,他穿了白衬衫,他说话声音比平时轻,他夸她好看,他看她时的目光很亮很亮,像银河坠进了大海。
    今天是周日,有一点点堵车,秦肃开车开得很慢。
    太阳光比刚刚要灼烈一些,早上的冷意散得差不多了。
    车停在红绿灯路口,宋稚把秦肃的西装外套叠好,抱在手里,然后侧着脸,目不转睛地看着他。她很想问他是不是因为孩子才跟她结婚,这个问题她昨天晚上琢磨了半宿,但什么也没琢磨出来。
    她忍住了,不能问,万一他说是,她会失落。
    “别看了。”
    “嗯?”
    已经绿灯了,秦肃看着前面的路:“你一直盯着我看,会影响我开车。”
    他定力没那么强。
    “哦。”
    宋稚收回直勾勾的眼神,不自然地撩了一下头发,转头去看车外。
    秦肃寡言,话很少。
    他的侧脸很好看,轮廓立体,睫毛特别长。
    他应该是有修剪指甲的习惯,手很干净,骨节长,袖子挽着,手臂上的肌肉明显却也不夸张。
    他虎口的纹身用创口贴贴上了。
    宋稚把目光定在了他手上:“你的手受伤了吗?”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    她还没问,他解释:“我怕民政局不让纹身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宋稚错愕了片刻,弯了眼角。
    “不要紧的,民政局不管这个。”
    “嗯。”秦肃网上查过,但为了以防万一,还是用创口贴把纹身遮住了。
    宋稚想起来一件事:“你怎么有那么多资产?”
    他写了两张纸的个人信息,几乎事无巨细,连他的资产评估都有,有股份、股票基金、商业大楼,甚至还有一个矿。
    “是我外婆留给我母亲的,后来我继承了。”
    关于苏家,秦肃不太想提。
    他的外婆跟苏光建是商业联姻,没什么感情,两家合作稳定之后就离婚了。苏光建的两个儿子都是第二任妻子所出,外婆只生了他母亲一个,母亲不接受苏家安排的联姻,一意孤行地嫁给了一个画家,苏光建也没有生气,很平静地断绝了父女关系。外婆去世之后,名下所有的资产全部由他母亲继承,里面就包括了他昨天给苏光建的那百分之十五的苏氏股份。
    到民政局的时候,不到九点,周日民政局没人,除了一个办证的工作人员。工作人员对秦肃的态度很奇怪,有点恭敬,还有点畏惧。
    不用排队,整个流程下来,二十分钟都不到。
    “好了。”
    工作人员盖好章,递上两个红本本。
    宋稚把两本都接过去了,给秦肃看了一眼,然后收在了自己包里,她没打算给秦肃保管。
    从民政局出来,宋稚仍然还没有真实感。
    “今天有工作吗?”秦肃问。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    宋稚没有问去哪里,秦肃将西装外套盖在了她腿上,把车开上了一条有点偏僻的路。
    “很多记者知道我住在泷湖湾,你是公众人物,容易被认出来,如果你想见面,我会出来找你,你不要去泷湖湾。”
    宋稚飘飘然的思绪被猛地拽紧:“你不跟我一起住吗?”
    他解释:“房子还没有找好。”因为结婚原本不在他的规划里。
    宋稚脱口而出:“可以先住我那里。”
    好像显得她很想同居。
    不过她确实想。
    秦肃转头看了她一眼,然后继续看路:“嗯,我会考虑。”
    不是敷衍的推脱,他语气很认真。
    他变得很好说话了。
    宋稚有很多话想跟他说:“你之前为什么会去郦城?”
    他不缺钱,写犯罪小说好像也只是打发时间,除了在郦城清吧驻唱之外,宋稚也没见过他再弹唱。
    “你指哪一次?”
    他今年去过郦城两次。
    “两次。”她都想知道。
    “驻唱是因为角色需要,我的下一个主角是在清吧驻唱的高智商罪犯。”他看着路,脸上没什么情绪起伏,“后来又去郦城是因为那桩杀人案,想看看那个凶手模仿得有多像。”
    宋稚不知道该不该问,害怕戳到他的伤口,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色。
    “很像吗?”
    “很像。”他很平静,“连打结的方法都一模一样。”
    她点到为止,没有再细问。
    车又开了一段路。
    秦肃突然问:“你想知道当年的事吗?”
    宋稚望着他,眼神缠着糖丝,恨不得把所有的温柔都从心窝里掏出来给他。
    “你想说给我听吗?”
    他把车停下。
    他想说,他从不跟人说,是因为以前没有人愿意听他说。
    “他杀人之前会先把人关起来,用刀在受害人的后背画画,人就关在我家的酒窖里。”
    秦肃用“他”代指他的生父,秦巍然。
    那个时候,他拥有一个富庶幸福的家庭,至少外人都这样以为,他自己也这样以为。
    秦巍然是很出名的画家,他在名校任教,学子遍布全国,他拿过很多国际大奖,他温柔绅士,受人尊敬,他“深爱”妻儿,什么都好。
    看吧,人可以把假面做得天衣无缝。
    “后来我妈妈发现了蹊跷,被他列为了下一个目标。”
    秦肃的妈妈是小提琴演奏家,一位优雅温柔的女性。
    “他杀掉他的目标之前会给她们画一张裸体画,用金属框裱好,挂在他画室的密室里。我发现了他的密室,看到了那些画,画里面有所有的受害者,还有我妈妈。”
    那一年,秦肃十三岁。
    “是我报的警,他想杀我,把我也关在了酒窖。”
    秦肃看着窗外,不知道在看什么,好像是看路边的树,好像是看远处的山,目色淡淡的,没有悲伤,反而是麻木。
    “我只是想给我妈妈披一件衣服,给她擦擦血,她很爱漂亮,也很爱干净。但绳子上沾到了我的血,他们就说我也是凶手。”
    讲完他没哭。
    宋稚泪如雨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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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有二更,几点我就不预计了,预计不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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