烈日当空,天空蔚蓝。
    六月的大明天气越发炎热,但在玉京之中却是气候宜人,清风徐人。
    距离鹿浮等人大闹玉京已经过去半月,但是民间街头酒楼依然不百姓江湖客对于那日一战的讨论。
    意鹿浮为首的虚海匪徒直接被全部处死,尸体则是分别交给了新成立的天工院与天药院。
    天工院由原军器司的司丞升任,天药院则由太医院老太医孙文竹升任,同时原符文司也提升为天符院,由吴德负责。
    三大天院级别与部级同等,但属于特殊编制只对秦玉宸负责。
    其实按照秦玉宸的想法,还应该再成立一个天阵院,只是暂时没有合适的领导者担任,只能作罢。
    太明上庭,养心殿外的花园中。
    秦玉宸与吴德对坐,两人中央摆下一副棋盘,正在对弈。
    “臣的行踪已经暴露,君上虽然解决了鹿浮等人可以拖延一段时间。但是其背后的势力肯定会有所怀疑,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。”
    吴德执白子,此时棋盘黑白交错,两人杀掉难解难分。
    秦玉宸将对鹿浮搜魂之后,自然也得到了他们为什么能够来到太明界的原因,以及他们的目的。
    吴德此时神情凝重,眼神紧盯棋盘,也不知是在思考棋局还是那个神秘势力。
    “这种事不早就在你和朕的预料之中吗,如今不过是担忧变成了现实。”
    秦玉宸看着桌上棋局,随手一下,顿时原本焦灼的局势瞬变,黑棋顿时落入下风。
    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,淡淡道: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,万事都有朕扛着,你们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。”
    “可是……要不让臣联系一下曾经的朋友,看看他们能否过来帮一把。”
    吴德眉毛几乎皱在了一起,想着怎么去努力把棋局变成势均力敌。
    刚才秦玉宸那一手简直堪称:神之一手,让他连输都难的要死。
    “天符界?”
    秦玉宸伸手从捻出一枚黑子,迅速放进棋盘。
    “对,微臣曾经进入的宗门在天符界还算有些威名,其中弟子实力都不差。如果他们愿意出手,大明至少还能勉强有一战之力。”
    吴德咬着牙,神情严肃的将一枚白子按下。
    “不必了,朕已经有了办法,可保大明无事!”
    秦玉宸微微摇头,吴德虽然有些话没有讲,但他也能猜出对方当初离开天符界恐怕绝非自愿那么简单。
    不过对方不说,他也不想追问,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。
    现在对方想要向天符界求援,恐怕先不说那边答不答应,吴德自己心中恐怕也很好受。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
    吴德抬头,眼神露出怀疑之色,正要开口却被对方打断。
    “没有可是,天符界虽然实力强大,有圣地坐镇。但是你能将那圣地找来吗?”
    秦玉宸直接道:“如果不是圣地一级的势力支援,无论来多少都不过无济于事。”
    虽然他没有从鹿浮的记忆中得知那个势力的身份,但是能够随便拿出破界符,敢打一件王器主意的至少也是圣地圣朝一级。
    面对这样的敌人,没有同样级别的势力出手,来再多也只是炮灰。
    吴德神情有些失落,他心中何曾不知道这一点。
    只是就这样让他干看着,什么都不做他心里那关也过不去。
    后面的时间,气氛有些沉闷。
    不过秦玉宸性质倒是颇高,不过当吴德又下一子后,他忽然起身道:
    “今天就下到这吧。朕还有事先走了。”
    而在离开时,不知是不是他动作幅度太大,竟然掀起一道微风刚好将棋盘上的棋子吹乱。
    “君……”
    吴德起身招手,却见对方眨眼间就消失眼前。
    “这下不赢就找借口,真是没品……”
    吴德看着桌上已经乱掉的棋局,心中鄙视道。
    之前黑棋已经被白棋包围,已经没了活路。
    他本想再故意下错几步,跟对方拼个平局,却没有想到对方直接掀桌子了。
    花园中有宦官上前为吴德引路,后者虽然贵为大明二品高官,但太明上庭毕竟是国君宫殿,他也不能久待。
    吴德在离开宫门之后,并没有乘坐马车,反而独自一人在街上闲逛。
    六月的玉京街道上,绿树成荫,天上金色阳光洒下,穿过密集的树叶,落在地上变成稀碎的光斑。
    高大的马车在街道中央疾驰,前方不远处有流车站台,此刻正有百姓等待。
    街道两边的路灯高大笔直,仿佛值守的哨兵,威武中又不失亲切。
    街道上人声鼎沸,有背刀剑的江湖人,也有挑担、推车的农夫,还有如吴德这样身着锦衣的闲人。
    忽然前面传来一些骚乱,原来是一名老汉推车时,因为周围行人太多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拿着长刀的中年男子。
    如此情况,换在以前推车老汉恐怕魂都吓了出来。
    但在此时,老汉连连向中年刀客道歉,虽然依旧畏惧但却不再担心有性命之忧。
    这里发生的动静,很快就吸引了周围巡逻的捕快注意。
    等他们赶到现场,首先让两人拿出了身份玉令确认了。
    然后开始了解事情经过,进行处理。
    中年刀客被老汉推车撞到,虽然没事,但毕竟是后者有错在先,于是被判赔偿二十文钱。
    大明虽然已经正式使用玉钱,但也并未放弃原本的金银货币体系。
    所以平常的百姓,依旧还是使用铜钱。
    二十文钱不算很多,以老汉的能力还是可以拿出。
    那中年刀客收了钱,也没有继续纠缠,而是直接离开。
    这种小事很快就被处理,大街上再次恢复了秩序。
    吴德在街道上闲逛,在他右手边是一排商铺,其中多是客栈、酒楼这样的食铺,然后再是木匠铺、布店这样的生活商铺。
    而在这些商铺外面,则还有许多摆着小摊的流动小贩,卖着各种小吃、首饰等小玩意。
    听说朝廷那边有官员提议将这些小摊贩取缔,不允许他们再在街道出现,不过却被左相刘承给否决掉了。
    最近政务院那边也有消息传出,说打算颁布营业证明,每家商户必须办理,听说这是君上的意思。
    宫中那边最近听说也要开办什么大型商铺,说是里面会售卖各种商品包括衣服、鞋子、大米、家具等等。
    商铺由宫中和财部共同经营,据说这也是君上的意思。
    “刨冰!刨冰!冰冰凉凉,酸酸甜甜的冰沙哦!”
    一个年轻男人正站在商铺门口,卖力的推销着自己的东西。
    随着他的吆喝,很快商铺门口挤满了人,其中很多都是带着小孩的大人。
    不大的店铺中,除去年轻男人以外还有一个身着布衣的年轻妇女正在帮忙。
    在店铺门口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箱子,剩下的地方则是摆满了桌椅,供人使用。
    年轻男人将箱子上面的盖子打开,一股冒着白烟的凉气顿时冒出,箱子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冰块。
    随着盖子被打开,凉气袭来令周围的温度顿时凉快了许多。
    还留着总角的小孩们,纷纷探出脑袋朝箱子里去看,大大的眼睛中满是好奇与期待。
    年轻男人满脸笑容的从旁边箱子中拿出一个手掌大的陶碗,接着又拿出带着锯齿的勺子在冰块上来回去刮蹭。
    咔嚓的声音不断响起,仿佛有着奇特的魅力,让趴在小摊前的小孩们脸上纷纷露出兴奋的笑容,眼睛仿佛长在了陶碗上。
    在打上冒尖的一碗碎冰后,年轻男人又将旁边箱子中早先准备好的果肉果汁浇在冰上,很快一杯刨冰就做好了。
    “好凉,好凉!”
    最前面的小孩是小男孩,接过刨冰兴高采烈的拉着自己的娘亲来到一旁坐下。
    比小男孩手掌还大的陶碗中盛满了透明的碎冰,上面撒着一层红、黄、白的果肉。
    果肉香气扑鼻,令人食指大动,口水直流,再配上冰凉的碎冰,一口下去冰爽驱散周围的炎热,简直就是夏季的绝佳美食。
    小男孩拿起桌上的木勺挖上满满一勺,却没有自己先吃而是先递给了自己的娘亲。
    “娘,好吃吗?”
    小男孩好奇的问道。
    “好吃!”
    年轻的妇人摸摸小男孩的脑袋,微笑道。
    “真的!……好,好冰,好冰……”
    小男孩迫不及待的吃下一口,却被凉到,张大着嘴巴。
    在咽下之后,他又迅速挖上一勺,这一次他不再着急慢慢品尝。
    “少吃点,这个太凉,容易闹肚子。”
    年轻妇人看着小男孩一刻不停的模样,脸上也是露出担忧的神色。
    店铺的生意很好,很快店里的位置就被坐满,甚至有人不得不站在门口。
    这绝对不仅仅是刨冰的味道美味,更是因为这里大多数的人曾经都没有吃过。
    刨冰存在的历史不断,但是因为冰块的储存问题,这一直以来都是贵人、富人的专享。
    普通的贩夫走卒,哪有这样的金钱去享受。
    但如今这些都变了,曾经王公贵族的美物也走进了平常百姓的家中。
    而造成这种变化的,正是天符院的寒玉。
    一枚寒玉的价格并不算低,毕竟哪怕它的制造水准要求不高,但再次也是符文造物。
    所以对于普通的百姓而言,是肯定不可能去买。
    但是为了让符文造物真正服务于百姓,朝廷出行了租赁制度。
    只要大明百姓皆可以进行租用,而且为了保证没有人趁机牟取不正当的利益。
    还有专人监管,一类一份,按需租用。
    朝廷给出的名单中,寒玉正是其中之一。
    除此之外还有:暖玉、明玉、音玉、影玉等等,真正做到让符文造物走进民间。
    吴德也去这家店铺买了一份,同时他也与对方闲聊一阵。
    得知对方一家曾经就是地道的农民,也是因为朝廷的租赁政策,看到了机会这才想到试一试。
    结果连他都没有想到,最后居然成功了,生意越老越好。
    “那你现在有钱了,打算先干什么?”
    吴德吃着刨冰,问道。
    说起这个,一直表现得十分开朗的男人,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。
    他眼神朝里面忙碌的妻子看了眼,满是疼爱道:“先给我媳妇买身衣裳,载买些好看的首饰。不怕先生您笑话,我大小爹娘就走的早,日子一直都过得紧巴巴的。”
    “我媳妇当年没有嫌弃我穷,嫁给了我。这些年来又是帮别人洗衣服做手工活,去年还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。我一直感觉都很对不起她,就想日子好了以后好好报答感谢她。”
    “哈哈!那她可的确是个好女人,你这小子可不能发达了,就辜负人家啊!”
    吴德哈哈一笑,拍着对方道。
    年轻男人闻言连忙摇头不会,说自己疼她都还来不及。
    吴德最后笑着离开了,年轻男人的境遇在玉京并不算罕见。
    随着大明的蓬勃发展,到处都是发财的机会,也是许多人生命的拐点。
    商贸高速发展,同时朝廷也没有放弃对于农业的发展。
    许多对于农民的福利政策纷纷实施,尽量做到不让农民吃亏。
    吴德从这条街道走到另外一条街道,一路上也并非见到的都是好的。
    也有人在街道搏斗打生打死;也有人在酒楼喝酒闹事,打伤路人;也有人拐卖儿童妇女等等。
    不过这些事都有被妥善解决,在街头打架,酒楼闹事的人都被赶来的六扇门捕快抓捕,齐齐进了监牢。
    而那拐卖儿童妇女的人贩子,则是路人当场抓住,差点在六扇门捕快赶来前被怒极的受害者家属和路人打死。
    大明虽然还有着许多不好,但她每一天都在改变,一切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前进。
    微风吹过街边的绿树,穿过荷花盛开的池塘,带起淡淡的荷花香气来到吴德的身边。
    带着淡淡花香的微风袭来,仿佛情人的手轻轻抚摸吴德的脸颊;暖暖的阳光透过绿色的树叶打在身上;身边是来往的行人商贩;耳边是夏日的蝉鸣,喧闹的人声。
    这一切总总组成一副生动美丽的画卷,即使技艺最为高超的画家,也无法描绘出其中的韵味。
    “这就是我想守护这里的原因啊!”
    吴德沉浸在这份美好之中,然后缓缓睁开双眼,一道精光闪过。
    太明上庭中,秦玉宸独自回到乾元宫中。
    在挥退了周围的宫侍之后,秦玉宸坐在软榻之上,俊雅的脸上露出一丝愁容。
    别看他在吴德面前信誓旦旦,有信心保住大明,其实他自己都没有确切的把握。
    不过谁让他是一国之君,下面任何人都可以慌,但他不行。
    一但他都着急了,那么这个国家也就危险了。
    “吹出去牛的,还是得想办法实现!”
    秦玉宸揉揉眉心,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办法,只是成功的几率不高。
    那就是彻底炼化剩下的世界本源,成为—
    世界之主!
    如今的他虽然也掌握了部分世界本源,但终究不是真正的世界之主。
    当年他不想乘人之危,靠投机得到世界本源。
    打算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天道的认可,成为真正的世界之主。
    而现在,他已经将大明打造成一个全新的国家,每一天大明都在成长。
    也不知道他这份答卷,天道是否满意。
    “不管成与不成,我都需要试上一试。”
    秦玉宸闭上双眼,然后开始通过自己掌握的那份世界本源联系天道。
    当他将自己求见的意愿传递出后,他忽然感觉周围出现变化,睁开双眼时已经来到一个混蒙一片的奇特空间。
    而在他的面前,一个胖嘟嘟的穿着肚兜小男孩正看着他。
    “你好,我的孩子!”
    小胖墩缓缓开口,声音稚嫩却又显得老气横秋,而他说的话更是让秦玉宸挑眉。
    “你就是天道……”
    秦玉宸看着眼前的小胖墩,表情疑惑,终究没有把最后两个字说出口。
    “当然,我的孩子。”
    小胖墩再次开口,不过这次就是秦玉宸熟悉的,听不出男女的冰冷声音。
    这个小胖子!
    居然就是他的天道爸爸?!
    秦玉宸看着面前胖嘟嘟的小男孩,终于不再怀疑,只是他脑海中的天道形象彻底幻灭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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