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天的谢戏,他们三人起得b平常都要早,早早完妆,用完膳食,早早出门准备。九岚到的b另外两人都早。站上平台,不顾周围人嫌恶的眼光,自己秉持着欢笑在台上b划手脚。歛红坊还未开张,在没有半点客人的时候,只摆弄给化雨细瞧,这一舞,是谢戏给他。
    「喂,家妓,你很开心是吧?」转眼时分,原先准备接客的三五艺女已经聚在九岚台前,看她欢快舞动,便出嘴打破这阵和谐。
    九岚只是转身冲她们一笑,然後继续自己的姿态。
    「凭你一个娼妓,可不配站上这个台子!」见自己被忽略,个头最高的那名艺女直接出掌推了九岚一把,她凭藉着轻功空翻下台,站稳身姿。
    「有王少爷做衬就高傲起来了?」
    「剑桑可没得罪各位姐姐。」
    「你当采瓣,就是对我们的羞辱。你不该站在这里,而是外头!」艺女们趾高气昂,双手环x。「反正用不了多久你也会站在那里,扭动蛇腰讨好客人。」
    化雨环顾四周,其余艺女接只是打量好奇,有的看戏有的避讳,看来这几名艺女是坊内地头一霸,遥想当初婉儿也许亦是如此受尽对待。只可惜她们当今惹错了人!
    「剑桑於此,可是大娘钦定,非我能选。」九岚显摆,对方不过是一群守着金井的蛙仔,纵有三五成群也对她构不成威胁。两人就要离开歛红坊,她不介意惹点事情给白玉倾头痛。「要我去站门外,只怕你们都沦落成了下人!」
    「你这婊子!你——」高个艺女被气得满脸通红,就要一巴掌请九岚伺候。九岚只是稍微退避,却没见那慢得笨拙的手掌落下,是有人握住了。
    「够了。」是拂柳,她穿着《山河世间》里的书生雅袍,轻巧的阻止艺女动手,那模样看起来有些怪异,是书生护着将军。「你是哪个弄花下的采瓣?如此无礼。」
    「拂柳姐姐莫责怪,如欣仅是在教导剑桑歛红坊内的规矩文化。」辈分压头,那几名艺女一见到弄花说教,还是面白,头恭低到腰线行礼,怕是被认出来。
    「无须,剑桑讹属兮月弄花底下,自有人教,轮不到你们。」拂柳挥挥手赶走几人,用侧眼眯过九岚,不屑的哼气一声,搭着辅佐的抬手扶助优雅上台。
    九岚也站回自己的平台,嘴角里露出来的却都是惹事气焰。「真让人意外。」
    「哼,只是不想让脂白难堪。」拂柳站定,转了一圈调整好姿势与状态,憋起笑颜。「你已经把歛红坊的脸面丢光。」
    「你太抬举我了。」
    不得回应,九岚也不放在心上,她早有准备,这会是个受尽羞辱的一天。
    醉金城不只金钱流通快速,消息也不遑多让。歛红坊开张没多久,面白配白台前挤满了竞价人潮,甚至侧到九岚台前,因为九岚台前空空如也。入门者只是斜眼打量,然後嗤声扑鼻,接着投入到其他艺女的温柔乡中。
    从正午站了一个时辰,再从三时站了一个时辰。九岚只是在台上缓慢舞动,沉入自己的世界里,也不招呼接客。即使起价十银,每一位客人都像是当天在旁看着她受辱,只投来鄙夷的目光,看着污秽不堪地老鼠似的。化雨这才知道,这个世界对待女人的眼光是如此难受,连同为女人的艺女也有同样目光。
    九岚不厌,化雨都要站不住了。他尊卑恭敬地立满整整两个时辰,也不像九岚能再狭小的平台上舞动活络,双脚踏足之处全是酸疼。九岚将他的不耐看在眼里,舞身一转就是落了台阶。面对空荡荡的台前,化雨也不知道她意欲何为。
    「走吧,用餐。」
    踏着雀步,是被兮月感染的欢腾,九岚调皮的吐吐舌,挤眉弄眼,还不等化雨用手势做问号,就被拽着衣袖前行,直往迎宾大垫。
    这才五时,要说吃晚膳还尚嫌早,更别说歛红坊的规矩得等到弄花吃完才轮得到她们。但九岚不管这些,挨着门板确定餐点是否备齐,等到下人们整理妥当从另外一侧的门出去後,她就像只野猫在外徘回,确定周遭无有人手,然後挨着化雨推入迎宾垫内。
    化雨自然明白他们是要偷j摸狗,趁着所有弄花都还未准备齐全,先拿着几个不会破坏摆盘的高档肉块跑路。但他站了整个上午的双腿无法发力,瘫软一阵就坐到白玉倾首席主位去。
    「挺有胆识的,我都不敢坐那个位置。」九岚迎着窃窃喜容,朝化雨揶揄。灵巧的双手连睁眼都看不清,说明g这g当也不是第一次,那时不时顺手「借用」的个性,想必就是再歛红坊培养出来的。
    鲜湖虾肉、湖鱼刺身、晶滑豆腐、各是山珍熬煮成汤、化雨并不认识的高档海草,青绿翠小的葡萄,九岚是能捞多少就捞多少,连带化雨腿软那份都没有放过。
    再脚步声接近前,九岚就捞满整整一碗肉料,一碗山汤,还有几串绿葡萄,匆匆又赶着化雨离开迎宾殿,狭走弯路回到她们自己的宴宾殿空间。反正没有客人,她们两人乾脆自己闹得欢快,装作接客即可。
    「你也真敢,就不怕大娘责罚?」
    「罚什麽罚,再待也没几天了。」九岚挺豪气的将肉料都分给自己,只留一碗山味珍汤与几串葡萄。
    看她吃得小心,一颗一颗凑到唇边吸允,化雨不免也好奇那到底是什麽珍稀食材。百丝脉地处靠山,关於海里的每位他是自来好奇。「那是葡萄吗?」
    「海葡萄,你想吃吗?」九岚小心地从一长串绿色圆珠内取下一小串,小气抠门得好似化雨会把她吃垮。「算是一种海藻吧,谣传可以养颜美容、健t强身!」
    「这也太小一串,不如我用这虾肉跟你多换点吧?」
    「休——想!」九岚拉长尾音的同时,又摘下一串绿色串珠,吸入口中吞食,不过半秒,就变成衔在嘴里的一杆绿j,圆润都被摄取殆尽。「海葡萄可贵着呢!岂是你那点虾肉能换来的?」
    「是这样吗?那我倒要嚐嚐它有没有这个价!」
    「配着海鲜一起吃,据说风味绝佳。」
    在九岚的提点之下,化雨先将虾肉一口送进,连着鲜鱼刺身按摩味蕾,品尝原香。他虽不是没吃过鱼,但还真没嚐过这等美妙滋味。在混着海葡萄吃进鲜虾,肉的酸腻滋味一下子就被海葡萄的清香扫荡乾净,那小小浑圆在嘴巴里绽开的是一整个水滴的鲜甜滋味,化雨觉得,这应该就是大海的味道。
    「还有刺身,也给你配配。」看到化雨有些吃惊模样,九岚心爽,又分给他小小一株,配着雪冷的生鱼片。
    比起鲜虾,那是更进一步的和谐。鲜鱼薄片的活跃抚透唇舌,海葡萄的颗粒激起刺激,一口咬下的顺滑与爆粒同时在嘴里交杂,确实是人间上等好味。「好吃!这是什麽味道!从没嚐过!」
    「哼哼,白玉倾就爱给自己最上等的货色,小小一名弄花吃到的都没这麽新鲜!」
    「我算明白,为什麽他们甘愿留在歛红坊的原因了。」
    「可不是,只要成了坊主,那是受尽荣华富贵,一生泡入金银死海,做鬼都不愿上岸!多少人觊觎这个位置!」九岚闲话彷佛不关己事,她在被b入绝处逢生之後,果真是放开手脚,规矩都奈她不能。「还有这汤,可是极齐山林四宝熬煮成的精华,喝一口,就能让你在站着两个时辰脚都不酸!」
    「是挺诱人的,但我宁愿打一开始就不要有立仪的工作。」多嚐些鲜虾美鱼,化雨不跟九岚争食,他殷殷注意到,九岚每次都是把肉食分与他吃,自己吃些植j果子退让,再跟她抢食就有些不懂礼数了。「我还见识到,这富贵社会,可b丛林暴力野蛮许多,要爬上坊主的位置,那是踩着多少具寒霜冷屍而立,我不愿意。」
    九岚白鼻吐气,不知道当不当笑。「这就是生活,无论人与社会,生物与自然。」
    化雨捏着虾肉,吃得满手油亮油亮,看着九岚似乐非乐的神情,他好似从这句哲理的言词间找到一点端倪。为了维持身体健行、脑袋灵光,他也得啃噬多少生灵。「这就是你每次将肉让给我的原因?」
    「我只是出於习惯。」九岚将山珍汤喝得乾净,发出豪侠爽朗的一声暖气,她刚将整座山吞入胃中。「你也无须想太多,弱肉强食,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。」
    化雨不知是否自己耳朵寄生虫精,他总能在九岚的对话当中听出许多言外之意。「唔……我会努力……」
    「我的意思是,即使我天下无双武功盖世,在这金钱加身的世界中,仍是被蚕食的一份子。面对自己命运的那一夜,我把很多事情想得透彻,弱者之所以顽强,只是他们不愿意认命,拚却信仰也要抗争到底。」
    「因为如此,你才铁了心志要与王府杀伐到底?」
    「不是……我戾气有这麽明显吗?」九岚抿了抿唇,让自己的表情活动活动,破除尴尬。
    「是阿,你生得一张英气十足的面庞,不笑就显得凶神。」
    「英气……吗?」室内没有铜镜,被这一夸赞,九岚也不知道乐往哪摆,有些不好意思的遮住眉眼,就露个喜唇。
    「所以你生来就得当个大侠,大侠爱笑。」
    化雨抓准这个空档,三两句话就把九岚逗得笑出猫声。「尽说好话,你不会忘记等会儿还要再站三个时辰吧?」
    「如果站这几个时辰,能助我脱离歛红坊的纷争俗扰,那我愿意忍受下去。」
    「歛红坊还只是一小部分呢,出去江湖,随处都是b这更残忍的事情。」
    「那至少我们有权决定如何行事,不像歛红坊内处处受阻。」
    「说得不错,这也是我无论如何,都喜欢不上这个地方的原因。」等两人饮食完毕,准备上工。「不过也有好处,现在没人要我谢戏,那我们准备个三十银元,就能自己放个一整天假!」
    「可惜我们是半毛钱没有。」
    「所以只能乖乖地站满整天五个时辰!」
    五个时辰……这是一句带有酸意的话,化雨侧耳将言语吃进,那文字就挑动脚掌神经,推着酸疼攀爬入脑门,头皮发麻。他暗暗下定决心,往後要找一个时间好好练习强身,除却应付江湖行事的危机,他也不想再给九岚带来麻烦。虽说她不觉得麻烦,但在自己能做到的范围,他想努力看看。
    努力,先从立仪开始。
    回到大厅乔好站姿,九岚已经站上高台,继续着他看不懂的慢行舞动,或许是某个练武的基底。化雨挺直背俏,不过一弹指的时间,肌肉僵硬得快要断裂,咬着嘴唇也难以忍耐。瞧他吃苦,台上的九岚不由觉得好笑,憋起音量的气声噗噗地冲他而来。
    他是百丝脉,他是机关大家,他擅於寻找问题的根源,也善於思考解决方法。几近催眠下,化雨突然想到,自己右臂的机关弩箭或许能帮他代作点事,尤其是端着这个不怎麽重,端两个时辰却要人命的花名牌玉盘。
    面白、配白都不在场,或许是应着晚膳时间吃食去了。身旁无人,化雨悄咪咪地拉开手臂铁环,右手打横让弩身张开,用金属铁架托起整个玉盘,左手撑住右手重量,再把力量传递到腰盘间,确实省力许多。他还可以站姿斜倚,将重量压在左腿,伸展右腿。
    大厅人潮来来去去,却永远空下九岚面前这一块冷清。看着艺女们迎着笑脸接客,竭尽心力讨好客人,换得他们手中甸甸金子。想起前几次不美好的接客回意,化雨倒是有些得意,虽然他们站了一整天白工,倒也不是不幸。
    拂柳弄花用餐去了,九岚没了护身,很快又引得那些想称地头霸王的艺女们找碴上来。来者同样五人,虽然只听过一次,但化雨还记得,那名带头的高个艺女叫做如欣。
    「喂!还有拂柳姊姊罩你!你就嚣张了是吧?」
    「是啊,我就嚣张,你们能耐我如何?」九岚演都不演,直接就朝如欣竖起中指,眼神得意。化雨不禁叹息,没有关押禁锢的母老虎是惹都不能惹。
    「你这个不要脸的下贱的母狗!」如欣要想挥掌,九岚却快他一步。探手戳破她的防备,一个跃身就闪到如欣身後,用自己纤长的中指点住喉间,锐利的指甲抵着她净白脖颈。
    「我向兮月姐姐打听过你们,就是一群无能艺女,靠着排挤掉竞争对手,来保全自己名分,对吧,如欣采瓣?」
    「你!」歛红坊的艺女好歹都有最基础的防身招式,不给九岚架身,如欣一个脑袋就往後放重击,九岚却早就料到似地抽後退避,让她扑了个空。
    令她失去重心的同时,再环身抱住,不至於让她摔得那麽难看。同样的中指换个位置,就是从没停止过压迫颈部的冒犯。「我是母狗,如何?你是躺在母狗怀里含羞带怯的艺女?」
    「你们几个愣着做什麽!」如欣想要挣扎,但她的喉头被压迫得难受,不敢造次。
    舞台周沿的打闹引起不小的骚动,整个大厅的艺女保持适度的距离远观,化雨看不清楚她们脸上是喜色还是厌恶。几名客人凑得靠近,抱着热闹心态看两人缠斗,就当作是一场歛红坊的加戏表演,
    「她们等着看你如何被母狗侵犯呢。」九岚环住腰的手一松,如欣踉跄狼狈地跌伏在地。那画面有点像是昨日里的九岚处境,受尽屈辱。「你们五人想当女中恶霸,就不要怕遇到疯狗。老虎不发狠,真当我是病猫?」
    一袭华丽操作过後,九岚慢条斯理的站回台阶。四周没有掌声,只有直指如欣的嘲笑,九岚这一番操作未有得到大家认可,只是把一名女中恶霸拉到与她同等被人看不起的地位,令她无法再倚权造次。x中解气,听闻过婉儿的经历,化雨明白九岚行为背後的用意,如欣只能遮着脸面夹住尾巴,带着四名狗部下逃走。
    化雨朝登台的九岚眨一眨眼,内心无限尊敬,九岚当真从困苦中拚命,抛却规条,转生淬链大侠气魄。
    鼻间哼气,九岚只是用着化雨能听到的声音笑说:「又要被白大娘责罚了。」
    四周人潮很快又散了去,在面白配白回来之前,大家好似相安无事,一出闹剧很快被人遗忘。拂柳台前又堆满竞价的客潮,映衬九岚冷清的寂寥。只有稀稀散散的布衣公子,妆点不饰华丽,提着三两五两银子直接到化雨身前,交付心意。
    化雨不能开口询问,公子交钱就走,不想与谣传家妓出身的九岚再有瓜葛。连续几次,化雨终於摸清楚是怎麽回事。那些曾经被如欣对待过的艺女,用着这种方式托自己的客人转达感谢。虽然明面上没有人想与九岚扯上关系,但在心头间,化雨仍能感受到这些弱者分享的温暖。
    这真是最爽快的事情了!
    凑齐十两银子,转落舞身,九岚也不顾大娘怎麽说的规矩,自己取走剑桑名牌,就往宴宾殿而去。那一俐落,让化雨看得有些出神,或许是情境影响,他居然觉得这个凶悍姑娘是如此帅气,有些迷人。
    九岚进了厢房,自己拉出投壶在那玩耍,每一杆都认真瞄准,连续三杆都投中中耳依杆。化雨在旁看着这个已经不加掩饰自己的女人,突然很好奇自己的实力能到哪里?跟这麽想着,九岚下一箭就把前三个平稳的依杆全部打翻出壶外,她的眼里尽是不甘。
    「烂透了,可恶!」她转转肩膀,那责怪的语气轻蔑,若这样的技术都是烂透,那化雨又该将脸往哪摆?「总感觉气血伸展不开,在公演时就有这样觉得。」
    「已经很优秀了。」化雨从箭桶里要来一根,他脚酸站不起身,就坐着瞄准,结果发力不够,连壶口都没碰着。
    「以前我可是依杆十箭都没问题。」九岚示意化雨停手,去把散落一地的箭都捡了回来重投。这次投到第六箭依杆,又是那样破坏平衡然後全部落於壶外。「该死!」
    「十箭吗?」化雨将眉挑高,熟练地拉开右臂弩箭,论投壶他是不在行,但说不准他的努箭在行。「我来试试!」
    「这是作弊。」
    「没什麽不可!让我探探自己的能力!」他安排九岚去帮他捡杆,拉开弩口就是轮着三连箭射出,奈何弩箭的飞行轨迹与手掷差异过大,箭矢直接从壶顶飞掠过去。「待我调整!」
    三连、三连、再三连,化雨调整适当的距离与角度,让九岚疲於奔波。终有一箭落到壶口依杆,但马上就被相迎而来的第二箭给打乱,三连弩矢直接撞成一团。化雨将弩箭切换到单发,屏住心神瞄准,悄悄地挪动右臂,让每一次的落点都有些微落差。
    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、六、七、八!直到第九发,壶口已然像个鲜艳孔雀开满羽屏,不再有位置能落矢,又是一杆子将全部击翻落地。
    「有点本事。」九岚打起兴致,将箭矢全收回来,握在左手单眼瞄准。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、六!还是不过六。「该死,不该是这样的!」
    「哼哼,要b机械精密,我看很难。」化雨得意,这宝贝弩箭,可是他与平柳将军鲁当平约成的杰作,指哪穿哪,远至百米。
    「让你得意。」眼神端出倔强,九岚不甘心的又收拾好箭矢再投一轮,但每每到六、七箭,总会失手。「不行,总感觉气血不贯!」
    「呵呵,尽管找藉口。」
    九岚拉了拉筋,却拉不开身体里的郁结,舒展过後仍是不适,或着说没有变化因此不适。她又投了两轮,虽b至八箭与化雨弩箭相同,但她脸上仍写着不满。
    「不该退步这麽多的。」
    「没事,你只要匕首能投精准就好。」化雨看着九岚认真的神情,他常常在百丝脉看到那种神情,那是一名工匠倾尽全力要把机关打磨好的闪烁。「话说我挺好奇你的匕首,到底是以怎样的方式复生?」
    九岚白了他一眼,从腰带背部摸出两把藏匿刀身交於化雨,形似虎牙。「我像是会知道吗?这是三姑娘传给我的刀法。」
    「我的意思是……你怎麽知道它会飞往何处?」化雨细瞧,仍跟第一次打探无异,净白刀身不是什麽上等金属,却轻盈兼顾,刀身有一个指掌的长度,流线破风。刀柄部分用雕花绕成一箍,防止脱手的同时还能飞刀缠绕。
    箍上因着雕花的纹路层次产生许多线条,他将两柄刀箍接合模拟,却没看出这些凸线的用处。接着朝空中耍了两把,观察空中旋转模样,刀身的重量压在握柄前半,不难想像他是如何靠着旋转甩出力量。
    「入刀的角度不同,就有不同的途径,正手向左,反手向右。简言之,就是一柄一柄投出来的。」九岚解释的很简单,但完全不能解答化雨的疑惑,她的匕首绝对不是如此简单能设计成的。「三姑娘传给我时总共有三十把,但我常常练习时投着投着就找不着刀卷去哪儿,现在余下二十四把。」
    「它有名字吗?」
    「没有。不过我在打探三姑娘消息时,有听闻过虎伤、虎杀、虎齿连杀、虎齿连桑几个称呼,我想着说不准就是在形容这个匕首,但我不喜欢。」
    「你不喜欢的东西真多。」化雨轻嘲,莫莉也是、匕首也是。「虎齿连桑蛮好听的,很有百丝脉的调x,配傲虎刚刚好。」
    「要你多管。」九岚装作不悦,不再给化雨勘查,独断地抢回匕首收进自己後腰腰带内。「名字这种东西没有意义,反正到头来都得丢掉。」
    「那九岚呢?这应该不是你临时编出来的名字吧?」
    「九岚是三姑娘喊我的小名,我也不知为何,估计是三三得九。」九岚自己打趣道,名字确实无须有意义,该有意义的是在背後,因谁而起。
    眼底波光尽是柔媚,她陷入那段山林时光,贪恋那个美好的拥抱。那是她第一次逃避追杀,三姑娘紧抱住她幼小的身躯,挨着耳说:「九岚,从今以後,我叫你九岚,好吗?」。往後如今,她躲避无数次追杀,换过多少个名字,她记不清,也不喜欢,反正那些名字不甚重要。
    「很适合你,也难怪你会在脱离十二伏魔,真实面对自己之後,让我喊你这个名字。」化雨捞过两仪壶,替自己倒满一杯清水,也替九岚盛满。
    「你说得是。」这由她自己买下自己的时段,成了两人更近熟近彼此的时刻。「那你呢?为什麽名号起做化雨?」
    「化雨是因着百丝脉名号而起,想是能将百丝脉藏入隐歛锋芒,我师父才选了化字辈。化雨大概是师父对我的寄望,能像春雨一样滋养生命,安静无声。我师妹叫做化恬,也是归於恬淡的意思,大概是我师父的志向吧。」化雨说到一半顿却,眼睫低落。「只可惜——」
    「不可惜。」九岚强横打断他的言辞,不让这股哀伤传播。她牵起他的手,轻抚指节间的厚茧细察,如同化雨细察她的匕首那样。澄h的眸子眯成一条弯笑。「不可惜的!」
    「是,还不能可惜。」
    是该振作,九岚带他了解了世界有多大。百丝脉虽然幽闭一隅,但也不乏有师父、师叔这样散乱在江湖上的浪子。要说陷入覆灭还不能论定,只可惜离开百丝脉的门人,最後都失去联系。
    但能遥想着有谁在世界的哪一角与自己努力者,化雨便觉得自己还不能认输。
    「我师父是明字辈,他叫明书,寓意是辉耀史册,将百丝脉发扬光明。他在二十年前左右不知何故离开了百丝脉,就没再回来。我师叔则是明画,因为性格古怪,而被戏称古明画,师父不见後,他便卷起行囊,云游四海,要找到失踪的师父。」
    「後来不知何故,他行至歛红坊落脚,不知与当时的大娘达成何种协议,建制起歛红坊的各式机关?」九岚依着透稀的回忆,尝试拼凑出化雨所追求的动机。
    「那会是十年前的事情。古明画师叔突然就失了消息,再没回来过。」
    「十年前……那时我确实再坊内。」
    「正是你寻着令牌,找到血隐堂的时候,是吗?」
    九岚惊愕的瞪大双眼,没再多嘴。她不记得自己有透露过年龄,没想到化雨已经把自己的底细摸得如此清楚。
    见九岚不解,便娓娓道来自己的推理猜测。「我还记得,你说你九岁入坊,十二岁寻得血隐堂,十四岁赎身要给王少爷作嫁,他说那年他十七。他成年举办婚事当天,你不顾一切逃了出来,最後被王府悬赏,抽刀客那里记录莫莉的悬赏单是五年前派发的,这才让我推估你的年龄。」
    「你真可怕。」九岚身体不自觉退後防备。「难道我说过的话你全记着?」
    「你曾说过,要想跟你混道,总有些我必须知道的事,这才让我铭记在心。」化雨乐开,张开掌白,表示自己全无恶意。「看来不该叫岚婆婆,你还小我一岁」
    「也不需要记得这麽清楚吧!」
    「证明我也是为了活下去在拚命奋斗的,死死抱住你这条大长腿。」
    「恶心。」九岚马上调整过自己的心理建设,一方面是化雨的理由说得铿锵有力,另一方面是,年龄倒也不是什麽重要资讯,她信任他们之间的羁绊。「你说得都是,我也没有什麽好藏的。可是十年前,我完全不知晓有什麽百丝脉公子到来。」
    「你可知道歛红坊有密室?」
    「不可能吧……」九岚的心理逐渐动摇,有了化雨先前对自己的准确推测,她甚至就要直接相信化雨的说词,而不是她本身的经验。「再说,十年前的大娘是萧紫胭,白玉倾还只是个弄花,我不认为萧大娘会收留外人,不管明面还是台下。」
    「你知道白玉倾何时成为大娘的吗?」
    「兮月同我说,因我赎身功赏,没多久白玉倾就当成伏御,在五年前巩固自己的势力,把萧大娘b退坊主之位。」
    「看来所有问题终归还是回到白玉倾身上,我也是想着她与我师叔有什麽因缘,才猜测歛红坊肯定会有密室。」
    「白玉倾是只小气母j,你从她身上肯定搜不到答案。」九岚身上全是藏不住的贬损,她一口将清水豪气饮进,站起身来。「时间差不多,还有两场谢戏。如果你师叔知道百丝脉的消息,肯定也会全力探查你的下落,就别想太多,走一步算一步吧!」
    「正巧,我也是这麽认为的。」Χdyъz.cōм(xdyBz.com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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