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声令下,超过四十门大炮向尊王军的阵地倾泻而去,整个传习队的炮兵阵地上,顿时烟雾缭绕,充满了刺鼻的硝烟味道。
    江川英敏已经了解到,尊王军加起来也只有不超过90门大炮,且主要集中在福井兵的部队之中。因为福井兵早就有二三千人驻扎在京都,不需要后勤转运什么的,装备最为齐整。
    其余部队,包括匆匆赶来的长州兵,都是轻兵急进,步兵扛着枪和必要的弹药就跑来了京都,甚至有部分部队是昨天抵达京都的。什么后勤都没有,自然就不存在携带大炮的事情。
    也就是有铁道便利的长州兵带了二十几门大炮,剩下的五十多门大炮大约布置在福井兵的阵前,还有约十门布置在广岛兵和津和野兵的阵前。
    先行开炮,就是要以我炮多,击敌炮少!
    我这边暴露出了大炮的位置,敌方肯定会设法使用炮兵,将我方的炮兵敲掉,以避免士兵在前进路上,遭遇到猛烈的炮击。
    所以三轮炮击之后,江川英敏一方面命令炮兵继续炮击福井兵,同时也紧张的寻找着对面的炮兵阵地所在。
    不出意料,同样是在英国接受了近代军事教育的桥本左内,也打得先行消灭传习队炮兵,然后步兵三对一,直接压上取胜的主意。
    松平庆永会打个屁的仗,肯定全听桥本左内的布置。当传习队先行开炮之后,桥本左内便命炮兵调整诸元,准备炮击传习队炮兵阵地。
    看景象,双方的炮兵数量似乎差不多。毕竟江川英敏只命令四十门大炮开火,这令桥本左内产生了错误的估计。他觉得可能是因为大炮转移不便,从大阪赶到伏见町的第二大阪师,没有把所有大炮都带来。
    “瞄准敌阵,开放!”
    我越前男儿,生长于苦寒北陆之地,也不是什么弱旅!
    驻马阵前的桥本左内,当即命令福井炮兵开火,五十余门大炮直接轰向传习队阵地。
    见得福井兵开炮,当即炸倒传习队好几名炮兵,还掀翻了一门大炮,江川英敏却一点儿也不是生气着急,只是大叫一声“来的正好!”。
    身边的传令骑兵立刻向左右奔驰而去,通传将领。布置在这一面的一百门大炮,全部转向炮击福井炮兵的阵地,务必要将福井炮兵全部打哑火!
    “十分用心,报效将军!”江川英敏大声的鼓舞着麾下的士兵。
    激烈的炮战随即在两军之间展开,当上百门大炮的炮弹,砸落到己方阵中时,桥本左内才暗叫糟糕。情报不明,错估了传习队的炮兵数量啊。
    但是他面上不露声色,只道还击。炮战已经开始了,再调整位置,可不是什么轻易的事情。与其转移阵地,不如就接着打下去。既然传习队正面这么多大炮,且集中于一处,那么其他地方的炮兵火力就薄弱了,可以尝试发起步兵攻击。
    在福井兵右翼的广岛兵以及津和野兵七百人,被命令向传习队发起试探性的攻击。
    津和野藩第一个跳反,不可能再容于幕府。广岛兵都是“脱藩”而来,也没有了退路。既然如此,军心可用,为什么不驱上前去呢。
    当然啦,七百人实在太少,恐怕难以突破传习队的正面。桥本左内当即调遣了五百福井兵,汇入攻击的方阵,开始进军。
    津和野小藩,士兵素质很差,虽然士气很高,可是行列不整。一旁的广岛兵,号称脱藩,实则为雄藩精锐。一个个头戴尖顶盔,肩扛米尼步枪,迈着整齐的步伐,向传习队攻去。
    “来得正好!”
    手中有炮,又是守方,江川英敏底气极足。面对广岛兵的这一侧,还布置了二十余门大炮,区区一千几百人发起冲击,在二十多门大炮面前,算个甚么?
    然则江川英敏令此处炮兵按下不发,一概换成榴弹,只等敌军进入三四百米的距离,抵近见敌,临阵大放。不轰他一个片甲不留,丢他爹江川大明神的脸。
    一千二百尊王军踏步进入战场,前五百米是惬意的,耳边只有稍远处的大炮呼啸声,并没有其他更多的声音。甚至令有些士兵产生了某种错觉,怎么这年头打仗如此风轻云淡?
    连指挥伏见战场全局的桥本左内也认为自己做的对,传习队的炮兵被己方炮兵拖住,或许士气高昂的尊王军,能够直接攻入传习队一侧。
    “轰……”
    及至临敌四百米,突然有一门传习队的大炮鸣响,测试射击距离。诡异的独炮,令出击的一千二百尊王军心中莫名。但很快军官的呼喊声,就令士兵们忘记了这些许的莫名其妙,开始全神贯注,准备接敌。
    三百米!
    二十二门拿破仑炮释放出恐怖的怒火,铺天盖地而来的榴弹,当场将尊王军的正面全部撕碎。几乎只是一瞬间,成排的行列就全部像秋风下的败草一般,倒在了地上。
    尚未及反应,守备于这一侧的传习队一千众,放平自己手中的德莱塞撞针击发枪,填入铜壳子弹,开始了某种意义上的“收割”。或许这种收割,只有美国南北战争葛底斯堡战场上的南军师长皮克特,能够理解。
    拿破仑炮一分钟两发,德莱塞撞针击发枪一分钟七发。
    区区一千二百兵,何曾想到自己会面对如此恐怖的火力,许多人的脑子尚未从第一枚炸响的榴弹中恢复过来,就发现自己的手臂,大腿,乃至于自己胸腹部以下,一片殷红,甚至是莫名消失了。
    急促而“不可思议”的弹雨,大约持续了四到五分钟,当传习队阵中传来停止射击的命令时,整个当面的尊王军,已经见不到任何一个尚且站立着的士兵。
    所有的尊王军士兵,或死或伤,仅有的几个“完人”,也只敢匍匐在荒地上,脑子里一片空白,丧失了所有的思维,只是不停的颤抖流泪。
    即使是最铁石心肠的统帅,也难以接受如此恐怖的损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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